【拉隆 | 撒布】青黑之鸢 08
用了GA的名字，遥遥无期系列。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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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婚姻通往的除了天堂即是坟墓。
在阿布罗狄手捧花束戴上假发之后，他就已经陷入新的棋局。尽管接受过强化的礼仪训练，完全抛弃男人的性别对任何人而言依旧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好在阿布罗狄修养良好，女式的仪容虽然繁琐却也能应对自如。真正令他介怀的是抛弃过去，当旁人无声的眼神焦灼地聚焦于自己时，沉默与忍耐都是持久的煎熬，“公主”的称谓头一次令他反胃恶心。就像经历着突如其来无法唤醒的噩梦，他僵硬地行走在红色的绒毯上，天旋地转的头脑只能无意识地接受起身体的支配。缀满玫瑰的裙摆和摇曳的拖尾与他步伐的节奏并不和谐，但当他中性化的容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艳而完美的伪装还是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欺骗，即使是保持异议的教会。
无人质疑“女性”的性别，越是如此，越是无法从沟壑中脱身。从这一刻起，顶着由主恩赐的新名字，德洛亚·迪菲公主清晰地看到政治利益虚伪的嘴脸。阿布罗狄没有情绪上愤慨地爆发，消极是最明确的反抗。他屈身行礼接过权杖，俯身让教皇佩戴王冠，勉强挤出违心的笑容。祷告、起誓、祝福，拉达曼提斯始终平视前方，没有谁心怀怜悯，他能给予阿布罗狄的只有流程式的赞美和左脸敷衍的亲吻。而阿布罗狄也同样吝惜自己的感情，他以冰冷的语气念出“我愿意”，甚至不屑于余光偶然间的扫视。曾经小心翼翼经营的依赖一夜之间坠入冰点，取而代之的是被称为“胜利联姻”的伟大婚约。
阿布罗狄以女性的身份嫁入金之国，而这个过程只需要拉达曼提斯单方面的同意。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加隆，他跳起来揪住拉达曼提斯的衣领，双眼布满血丝。所幸拉达曼提斯的侍卫早就被提前支开，加隆没有被当作刺客拦下处死。拉达曼提斯平和地盯着眼前愤怒的“爱人”，任凭他指责自己信口开河。直到加隆冷静下来，他才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向他阐明：
“我和王兄早就详细地策划过婚礼，婚期定在月初。”
神情错愕的加隆就在原地愣了几秒，忘记了原本的怒气。
“不用担心他会拒绝，王族本身就应该学会服从。”
“简直荒唐！”回过神后加隆冲拉达曼提斯大吼，一把将他推开，“他一定很难过！”
加隆这样告诉自己，他想立刻出现在阿布罗狄面前，搂住他接纳所有悲伤的情绪。哪怕知道两个人之间隔着遥远的国界线，他依然漫无边际地跑着，到最后疲惫地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艰难地站起。
“别做梦了。”
马车停在加隆面前，拉达曼提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朝他伸出右手，得到的是掌心火辣辣刺痛的回应。不出所料，拉达曼提斯深吸一口气，一把扣住加隆的手腕把他揽在怀里。无视着怀里人无力的拳脚和不断的咒骂，拉达曼提斯对加隆的一切的都是包容而宠溺的，至于负面的因素自然而然归罪于外界的诱惑与威胁——阿布罗狄——那是需要他亲手毁灭的东西。
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婚约的另一个当事人，当听到克劳德先生传话的时候，阿布罗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憧憬的未来是如此的残酷而令人恐惧。米诺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任何人进见，一向令他崇敬的父亲就这样没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为了真实存在的力量，为了领土与权力，深信不疑的叔父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们的情感，像席卷而来的暴风雨。阿布罗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起父亲之前一直情绪低迷，他才意识到这个决定大约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对这样的结果阿布罗狄是有所准备的，但他内心依然残存着微弱的希望，期待着所谓的转机。现在希望如期破灭，留给他的只剩下距离婚期短暂而紧张的时间。被动，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个人身上肩负着整个红之国，所以就算擅作主张阿布罗狄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唯一尴尬的是女性的身份，哪怕实力雄厚如拉达曼提斯也依然对教会有所忌惮，不能明目张胆地认可同性之爱。于是每个人都模糊地接受了这样的谎言——米诺斯的独子是按照王子培养的女性——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
连镜像都变得苦涩了，阿布罗狄凝视陌生的自己自嘲地笑着：“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美丽的脸，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殿下别这么说，您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谁都无法改变您心中认定的事情。”
“是吗？撒加……”他握住撒加的手，侧过头问道，“我还能面对他吗？”
“当然，以我对王子的了解，他对一个人的判断是不会因旁人而改观的。”
“谢谢你，我想唯一的慰藉就是你和加隆有机会相见了吧。”
“还有您与王子……”
撒加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抽出手提起阿布罗狄长裙的拖尾。随着这场伟大的联姻他复国的机会也变得近在咫尺，尽管一切都建立在阿布罗狄的痛苦之上。撒加抬起手想摸一摸阿布罗狄的头发，又摇着头叹了口气，即使是不安命运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米诺斯交给他的任务即是他的筹码与条件，保护好阿布罗狄，任何时候。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活下去，哪怕需要我死。”
这是米诺斯最后的忠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