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隆 | 撒布】青黑之鸢 10
【10】
禁闭的宫殿处处是他的牢笼。
拉达曼提斯用“告诫”的方式向阿布罗狄指明身为王后的礼仪，进而限制了他的行动。即使加隆近在咫尺，对阿布罗狄而言也只能在阳台远远地观望，看他围坐在孩子们中间讲述书上的故事。阿布罗狄也曾经幻想过类似的画面——应该是俩人婚礼后的晴天，他坐在加隆旁边托腮凝视——但现在他是德洛亚王妃，和梦里的那个阿布罗狄已经相距甚远。
加隆虽然看起来不屑于安稳的文书工作，本人却很擅长应付教育儿童的事宜，确切的说是孩子们愿意信服他并充满尊敬。一旦双方建立了互通的维系，彼此也不再是简单地师生关系，孩子们更愿意喊他哥哥而不是老师。朋友最初建立时就只需一句简单的邀请，像儿时的二人一样，可惜在皇宫彼端却显得十分奢侈。他们已经不能像普通的朋友一样见面、聊天，甚至连微笑的机会也被剥夺。
同样煎熬的还有接受侍者每日培训的撒加，虽然阿布罗狄觉得称之为虐待战俘更为妥当。重创金之国军队的事实让拉达曼提斯难以释怀，自然就转换成工作上的压力。撒加每晚回来都精疲力竭，阿布罗狄不忍心再要求他陪自己做什么，就只能无力地道一句“晚安”。
最后身边的陪伴只剩下几盆修好的盆景，他的生活也快无聊透底。
好在拉达曼提斯不能无时无刻待在皇宫，撒加通过克劳德得到了拉达曼提斯的出行时间，秘密安排了两人见面。像阻隔了整整一个世纪的重逢，阿布罗狄和加隆紧紧拥抱在一起，尽管在撒加眼里这还是过于幼稚的举动。他轻咳一声提醒二人把握分寸，随即跪地谢罪。
“卑职无能，不能保殿下周全，让殿下蒙受委屈。”
加隆愣了一下，示意撒加起身：“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小笨蛋看上去气色不错，多亏你照顾他了。”
“是我受殿下照顾才对。”撒加低下头没有起身的意思，两侧的黑发遮住他复杂的表情，“倘若没有殿下相伴，也许我根本撑不下来……”
“是吗？已经会照顾人了啊。”加隆笑着把话题转向阿布罗狄，试图化解稍显凝重的氛围。他不知道这样的笑容是不是自己努力做出的假笑，不过至少能让他们放心，“有进步，虽然还是个笨蛋。”
“偶尔也该夸一夸我吧。”阿布罗狄一脸不满，干脆拽起撒加一把按在椅子上，“坐下来说？”
“……是。”
“你倒是把我身边的人管得服服帖帖。”加隆长舒一口气，情况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无论怎样，这里只有你们两人可以相互扶持了，务必珍重。”
“我懂，但是叔……不……拉达曼提斯居然让你住在他寝宫旁边。我记得他一向喜好清静，即使是父亲来这里也绝对不会安排在三楼，你们……？”
“打住，你就是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加隆拍了阿布罗狄的脑袋，仿佛被他气笑。但是撒加敏锐地察觉到加隆的迟疑，他调整了衬衫的领口，似乎在遮掩什么，“我就是被他天天压迫的苦力，还要每天面对他凶巴巴的脸，他还听不懂人话。”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你这个总是道歉的习惯是撒加教的吗？”
“卑职不敢，还请王子宽恕。”
“喂……”加隆有些无奈，无论怎样活跃的气氛一旦到撒加这里都会降到冰点，“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王子，对撒加而言，我们就是兄弟一样的吧。”
“兄弟……”撒加听到这个词像被电流击过了身体，突然感到反胃。但他表现得非常平静，就算是皱眉也不过是一瞬间，丝毫没有被察觉。他抬起头注视加隆的眼睛，蓝与金异色的瞳孔如黑猫一般渗人，只是加隆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王子心里怎样想是王子的自由，卑职唯一的心愿即是让您成为真正的您。”
这下换阿布罗狄心里一紧。
阿布罗狄当然清楚撒加心有不甘，却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表达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他们之间已经可以称之为朋友的话，在政治的立场上将永远对立，某种意义上阿布罗狄甚至也是加隆和撒加的敌人。他有些异样地看了撒加一眼，后者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撒加，只有我们两个……怎么做？”
“只要王子想的话，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撒加顿了一秒，转头与阿布罗狄对视，“并且我相信殿下也会支持。唯一担心的是我们从战争的开始就已经和殿下站在对立面，以殿下的性格，哪怕遭受屈辱也不愿迈出背离的一步吧。”
“……”
阿布罗狄屏住呼吸，他有些不清楚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撒加似乎察觉到阿布罗狄的迷茫，转而用恭敬地姿态向他行礼。
“抱歉揣测了您的想法。但请您相信，无论您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守护您身边，并且绝不会强迫您做任何为难的事。”
“撒加！”阿布罗狄几乎是打断一般喊出他的名字，他不知为何感到恐惧在心底蔓延，害怕撒加会继续说下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拉达曼提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告诉我，我会尽力……”
【TBC】
噩梦开始？